反希望联盟(希盟)阵营今年2月发动“喜来登行动”扳倒希盟政府后,首相慕尤丁领导的国民联盟(国盟)政府随即上台执政。前首相马哈迪、沙巴民兴党主席沙菲益与希盟主席安华等反对派领袖,也各自展开合纵连横的攻势,希望将慕尤丁拉下马。派系林立的巫统虽然表明与国盟合组政府,但巫统主席阿末扎希与前首相纳吉派系却屡次传出将与安华合作拖垮国盟政府。国家元首阿都拉在10月13日接见安华之后,也召见巫统元老拉沙里。当时盛传拉沙里可能接任首相。
上述几名缠斗不休的政治人物,其实都与巫统渊源颇深。他们都曾担任巫统主席、署理主席及副主席等领导职务,其中阿末扎希还是巫统现任主席。这群人当中,最年长的当然是95岁的马哈迪,最“年轻”的沙菲益今年也63岁了。
若按60岁就属乐龄者来看,他们都算是“乐龄政治人物”了。他们的从政年资都超过30年,马哈迪更长达74年。安华的从政年资虽然只有38年,但他在1982年加入巫统之前,早在1968年就已经是著名学运及社运领袖,当时他只有21岁。
这些政治人物带着几十年来的恩怨情仇,近几个月一直争斗不休,让饱受冠病疫情之苦的马国民众不堪其扰。他们各自阵营的内部,也开始传出希望老一代逐渐退场好让年轻一代上台的呼声。
马国政坛60岁以下又被视为“明日之星”者,包括来自土著团结党的贸工部高级部长阿兹敏、巫统外交部长希山慕丁以及科学工艺及革新部长凯利、盛传可能接任民主行动党秘书长的组织秘书陆兆福、人民公正党主席安华的女儿努鲁依沙、前公正党副主席“爆料王”拉菲兹,以及最年轻的马国民主联合阵线(俗称“青年党”)领袖赛沙迪等。
然而,包袱较少的年轻领袖上台后,目前各派相持不下的政治僵局就能迎刃而解吗?
学者:新生代领导还缺欠声望和资金
胡逸山接受访问时指出,马国资深政治人物若能退下,让新一代政治人物登场,当然是最理性的状态。
不过,他说:“这些老一代政治家看来都不想退,还想继续在政治上扮演一定的角色,甚至还想当首相或副首相。短期内要他们退下来,我想是不太可能的。”
胡逸山也是马来西亚太平洋研究中心首席顾问。他认为,马国政坛要实现汰旧换新的障碍是,新一代政治领袖仍有不足之处,包括声望不够、资源不足,以及选民未必接受等。
他说,马国新一代政治人物目前的声望还不够高。他指出,马国还属于半封建的政治体系与状态,不像一些欧洲国家随时可能出现20多岁或30多岁的领袖。“例如选民在上届大选选出马哈迪,这证明他们喜欢年纪较大的政治人物。”
年轻政治人物也缺乏资金与资源。胡逸山说:“马国政治要讲钱讲资源,否则你可能风光一时,但不可能持久。”
他表示,在年轻一代政治人物中,资源比较雄厚者是科学工艺及革新部长凯利,所以他看好凯利未来可能独当一面。
马国国会上下两院2019年7月25日通过修宪案,批准将国州议席的参选和投票年龄从21岁降至18岁,也让所有18岁以上者自动成为选民。这些措施都将在2021年7月后实施。但胡逸山认为,这对青年领袖或政党未必有利。
他表示,即使将来有越来越多年轻选民,但他们未必支持赛沙迪、凯利、拉菲兹或努鲁依沙等所谓具有进步思维的年轻领袖。因为这群年轻选民中,许多甚至比传统保守派更保守、更极端。
他说:“他们要求的可能是一些重视宗教、很极端、很保守的候选人,不管候选人年轻或年老。他们很可能并不欢迎具有进步思维的年轻候选人,因为许多年轻选民从小就受一些政党或宗教组织影响。”
最需要带领国家转型领袖
马国目前最需要的是带领国家转型的领袖,这类领袖不一定是执行力强与施政能力高的政治人物,但他必须具有这样的价值理念:领导国家具备转型精神。“不过,如今台面上的政治人物在掌握社会转型的契机上显得老态龙钟。”
潘永强也是马来西亚南方大学助理教授。他认为,马国资深政治人物的问题,关键不在年龄上,而在他们的思维无法适应当前多变的人工智能时代。
“马哈迪与东姑拉沙里仍缅怀过去的亚洲四小虎年代,他们的主张多是重复过去未成功的路线。安华还停留在华丽的论述,但他浮躁不踏实,缺乏用人的能力和前瞻性的政策。”
潘永强说,安华的表现日益引起争议,希盟內部世代交替的压力将越来越大。“对希盟而言,世代交替并非不可能,中生代人物也日渐成熟”。
希盟成员党公正党内部最近出现希望年轻领袖接班的呼声。公正党主席安华的女儿、槟州峇东埔区国会议员努鲁依莎是被点名的领袖之一。
公正党总秘书赛夫丁上周接受网媒“The Vibes”访问时说:“我私下收到很多公众和党员的要求,他们希望让努鲁依莎重新活跃,并在党内扮演比目前更积极的角色。”他说,这必须由努鲁依莎决定是否愿意这么做。“是否回归政治主流,我交由她明智地去判断。”
潘永强认为,若马哈迪和安华仍无法就接下来的权力安排达致共识,他们都应该下台让新人取代,以便带领反对党创造新的可能。
他说,安华和马哈迪的恩怨情仇已纠缠超过20年,他不希望看到这一代人继续纠结在这个漩涡里。“希盟执政22个月后失去政权,这两人多少都得承担一些责任。”
潘永强说:“若要重新开机,我希望政治领袖要世代交替,让国家走出新的可能和方向,这才可能呼唤出新的转型领袖。”但他表示,安华和马哈迪下台后并不意味着不能发挥政治作用,而是退居二线,别再继续站在第一线。
潘永强认为,世代交替对巫统而言较有阻力,因为目前巫统当权派,不少人有官司缠身,也不会轻易言退。“可是巫统现有领导层不下台,不换上形象比较好的新一代,就会阻碍巫统的党內改革。巫统的改革停滞,不但妨碍巫统自我修复,也不利于马来西亚的民主化和政治转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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