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越南《年轻人报》消息,10月18日晚日本新任首相菅义伟及日本代表团到达越南首都河内,进行为期两天的外事访问。访问期间,菅义伟与越共总书记阮富仲、越南总理阮春福、越南国会主席阮氏金银举行了会谈。双方就深化日越战略伙伴关系、对越援助、经贸合作、国防合作等方面达成了一系列共识及协议。
依据惯例,作为美国在亚太地区的重要盟友,日本首相初次外访,极大可能会选择美国作为目的地。其次则可能是与日本有密切经济联系的中国或欧盟。为什么此次菅义伟一反常态地选择了越南作为首访国家?日越关系是否会因此而获得重大突破?
关于菅义伟首访越南的原因,外界多有猜测。部分分析人士认为,目前美国冠状病毒疫情仍处于暴发阶段,且此时美国正进行总统选举,贸然访问美国将会面临较大的安全和政治风险。越南作为在亚细安中有影响力的国家,是日本继续拉拢亚细安国家加入印太战略的绝佳选择。首访越南的意义在于,越南可能是日本克服目前所面临挑战的一个突破点。
10月16日日本外交部官员在新闻发布会上,就越南新闻社关于该问题的回答,也颇为耐人寻味。该官员称菅义伟首访越南有如下原因:首先是日越战略伙伴关系发展势头强劲;其次是越南担任2020年亚细安轮值国主席,将在日本对亚细安政策中发挥重要作用;第三则是日本希望通过这次访问,促进日越两国在后疫情时代的经济复苏与合作,及在解决区域问题上的双边合作。
从官方的回答来看,日本此举有意以首访展现出亚细安在日本外交政策中的重要性,并强化对亚细安的外交政策。客观来看,越南在2020年担任亚细安轮值主席国,且伴随着国家实力的不断发展,越南在亚细安中的影响力不可小觑;越南也自称在亚细安中发挥建设性作用。日本通过首访越南展现亲近亚细安之意,这一说法不无道理。
此外,亚细安共同体已于2015年底建成,作为拥有近6亿人口的巨大市场,其潜力巨大,前景广阔。但实际效果能否如愿,事实上仍然存疑。客观上讲,亚细安虽长期倡导亚细安中心性、一致性等原则,但实际上亚细安内部并非铁板一块。越南在亚细安中虽实力不弱且担任主席国,但同时也受到亚细安中持不同意见国家的制约。
促进后疫情时代日越两国的经济复苏与合作,或许是菅义伟首访越南的重要原因。根据统计,截止2020年9月底,日本在越南有近4600个投资项目,总注册资本近600亿美元,在对越投资的136个国家和地区中排名第二。2019年日本贸易振兴组织(JETRO)发布了一份针对在越投资日企的报告称,约66%的日本企业在越南投资会获利,64%的在越日企有扩大生产的计划。
越南已成为了日企心目中,亚洲最有价值的投资目的地之一。受疫情影响,2020年世界经济贸易遭受重大打击,日越经贸也随之受到影响。尽管困难重重,日越两国仍然将对方视为极具价值的潜在市场,并举办了“越南-日本消费品贸易在线会议”和“越南-日本工业在线贸易会议”等线上交流会,努力拓宽在对方国家的产品销路。
在2020年的前五个月,日越双边贸易仍逆势上涨,贸易总额达到了156亿美元,同比增长2.2%。总体来说,日越两国经济结构互补,不具有竞争性质,且越南人力成本低廉,地理上靠近中国,是日本企业对外投资的绝佳之地。
此外,越南是率先从冠病疫情中恢复过来的国家之一,其在供应链转移浪潮中展现出的强烈愿望,以及在抗疫中的出色表现,也是吸引日本强化与越南经济合作的重要因素。因此通过深化与越南的经济合作,来推动日本的经济复苏是可行的。
落实印太战略,成就政治大国目的,或许才是菅义伟首访越南的主要原因。作为中国近邻,日越两国同中国均存在着海洋领土争端,两国在共同应对中国威胁方面存在着共同利益。一旦南中国海问题激化,日本便及时给予越南在国防安全方面的援助,同越南达成国防安全合作。
此次菅义伟访越期间,双方在防卫装备和技术转让达成了原则性协议;同时两国领导人还强调必须确保南中国海地区的安全,在遵守国际法的基础之上和平解决争端,执行《南中国海各方行为宣言》(DOC),同时尽早完成《南中国海行为准则》(COC)的商定,两国同意为维护南中国海秩序而加强合作。这标志着日越国防安全合作较之从前更进一步,未来日越两国极有可能在南中国海问题、中日领土争端问题上加强联动。
长期以来,日本一直为追求政治大国地位而努力。近年来越南在国际舞台上地位的提升,吸引了日本的注意力。无论是在联合国还是亚细安“10+3”论坛,越南所发挥的作用均不可小觑。加之作为少数几个愿意支持日本入常的国家,日本十分注重越南在日本外交战略中的地位。
两国在国际政治中呈现出了互相倚重的态势。据《日本经济新闻》报道,在19日的会谈过程中,菅义伟表示希望亚细安国家积极参与“印太战略”,越南总理阮春福则表示愿意与日本合作共进。在会谈结束后,菅义伟向媒体强调“越南是日本的重要伙伴,在日本实施印太自由和开放战略中扮演着非常重要的角色”。这实际上是在暗示,希望越南更大程度地加入印太战略,并成为印太战略重要的推动者之一。
日越关系取得重大突破?
在安倍晋三执政时期,日越关系飞速发展,两国于2014年建立了“致力于亚洲和平与繁荣的广泛战略伙伴关系”,并在投资贸易、民间交流等领域进行了充分有效的合作。
19日在菅义伟与越南领导人会谈结束后,越南《人民报》发表了题为《推动日越广泛战略伙伴关系全面发展》的社论,称菅义伟访越将正式推动日越广泛战略伙伴关系深入发展。在上述背景下,日越关系的不断深化似乎已成为了顺理成章之事。这是否代表日越关系会取得重大突破?
或许还不能轻易地下此论断,菅义伟在担任首相之前曾是安倍政府实质上的幕僚长,参与了安倍外交政策的制定。在当选之后,他也曾誓言延续安倍政府的政策道路。
长期来看,他或许会提出自己的外交政策,但短期内安倍政府对越政策,仍然是当前日本对越政策的重要基础,即立足于印太战略的基础之上,加大对越经济、技术、军事援助,拉拢越南使之成为印太战略的重要支点。但在国际关系中,国家利益始终是一国制定对外政策的重要依据。简而言之,南中国海岛屿主权是越南国家利益的重要组成部分,但也并非越南国家的最根本利益。
越共十二大的政治报告中明确指出,越南外交有两个主要任务,即保护国家安全和维护和平稳定的国际环境。越南外交部副部长裴青山也曾表示,越南外交的座右铭是“合作与斗争,但要避免对抗”。因此在日越关系中,越南所期望的是借助日本充裕的资金和先进的技术,助力越南实现经济社会发展的腾飞,实现其到21世纪中叶成为高收入发达国家的愿景。其次才是借助日本的军事及政治力量,增加在领土争端中同中国抗衡的筹码。
因此菅义伟的越南之行效果如何仍有待观察,从日本方面来看,未来为优化在海外投资的战略布局,日本或将继续加大对越经贸投资。伴随着越南加入《跨太平洋伙伴全面进展协定》(CPTPP)、亚太经合组织和《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CEP)等经济合作机制,越南市场经济体制也将不断完善,日越经贸合作的深入发展也是应有之事。
为争取大国地位,落实“印太战略”,日本也将不遗余力地拉拢越南。但显然越南并不会甘愿成为日本的棋子,除非在越南周边战略环境发生重大改变的情况下,越南都不会放弃对现有国家利益的追求。
反之,有效管控好中越两国的领土分歧,继续深化中越“四好”关系,维护周边环境的和平与稳定,专注于国内的经济社会发展,才是越南外交题中的应有之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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