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愿景、一个身份认同、一个共同体”作为亚细安所有成员国的共识,并在亚细安共同体形成过程中不断深化和具体化。在全面理解《亚细安社会文化共同体蓝图2025》的基础上,其主要目标之一是推动实现一个以人为本、充满活力、和谐的亚细安共同体。如果亚细安成员国接受并落实这些目标,其公民将被视为“亚细安公民”(ASEAN Citizen)。然而,在“亚细安身份认同”的构建过程中,还存在诸多内部和外部挑战。
亚细安前秘书长塞韦里诺(Rodolfo C. Severino)曾对欧洲、拉丁美洲和亚细安的社会文化共同体进行了比较研究。他认为亚细安社会文化共同体是影响构建“亚细安身份认同”,以及亚细安经济和政治安全共同体可持续发展的关键。
马凯硕和孙合记(Jeffery Sng)合著的《亚细安奇迹:和平催化剂》(THE ASEAN Miracle: A Catalyst for Peace)中提到,“亚细安身份认同”的核心应该是和谐、和平和包容。冷战时期,东南亚地区成为东西方对抗的“前线”。虽然成员国正努力通过加强“亚细安身份认同”和建设亚细安共同体,实现“区域一体化自治”,但亚细安作为具有多元文化、民族、宗教和意识形态的地区,多样性既反映了亚细安地区的整体包容性,也构成了建立“亚细安身份认同”的挑战。
种族和宗教冲突
极具多样性和多元化的东南亚地区,直到现在仍然存在种族和宗教群体之间的冲突。泰国南部、菲律宾棉兰老岛、印度尼西亚和马来西亚都受到伊斯兰极端主义的影响。缅甸作为拥有多元族群的成员国之一,族群冲突是一个阻碍国家发展的长期问题,例如伊斯兰罗兴亚人与占多数的佛教徒之间的紧张冲突。恐怖主义和极端主义在全球蔓延,亚细安也是受害者之一。以泰国南部的宋卡府和北大年府为例,此处的穆斯林社区曾频繁发生动乱。
丰富的宗教和文化也构建了亚细安的多元化,例如佛教、基督教、伊斯兰教、印度教和儒教是东南亚民间中流行的宗教和文化。如何将统一的“亚细安身份认同”意识在不同宗教和文化背景下生活的民众中推广开来,实属挑战。假如个人的文化和宗教身份未能在亚细安层面得到平等对待,这不可避免会损害少数族群的利益。在这种情况下,主体族群将拥有更多机会垄断少数族裔的政治和经济权力。这也加剧了亚细安国家的政治不稳定和安全问题。
政治结构多样性
从政治结构和内部冲突来看,许多亚细安成员国为二战后从西方殖民统治中获得独立的新兴民族国家。政治结构的多样性也促使了政治力量之间难以形成发展“亚细安身份认同”的合力,即国家主义和区域主义之间的矛盾。由于国家内部的政治与利益集团的不同诉求,必然会导致国内保守派和激进派、执政党与反对派之间的观点冲突。
就缅甸而言,由于军政府与地方民族武装之间的长期冲突,导致2021年年初缅甸政变造成大量难民涌入泰国、老挝、中国云南等邻国。同时,难民数量的增加加大了跨境疫情防控难度,引发其邻国的对非传统安全危机的担忧。另外,亚细安成员国之间历史上曾发生过领土争端,这些问题主要表现在双边或多边边界问题、领土或领海问题、岛屿所有权问题、历史文物所有权问题等,现任然存在一定的安全和冲突隐患。
值得注意的是,“亚细安方式”(ASEAN Way)在构建亚细安认同过程中也遇到了制度性挑战。首先,有学者认为,非正式性和松散性形成了亚细安方式的弹性原则,与亚细安共同体的包容性相对应,但是,灵活原则并不代表处理公共事务的效率和效力。例如,亚细安成员国之间存在巨大的社会经济差距,而灵活性可以弥补这些差距,以适当的速度进行合作。然而,1997年的亚洲金融危机证实了它在处理地区性公共经济危机方面缺乏效率和凝聚力。
此外,基于“亚细安方式”的一个重要特点,是奉行亚细安国家之间互不干涉内政的原则,结果是缅甸内部危机迄今尚未在亚细安层面解决。亚细安政府间合作中存在一定的精英主义和民族主义倾向,导致亚细安的若干政策和做法是自上而下、非参与性的,而难以从公民社会层面提升对亚细安的认同。
四点建议
总的来说,首先,亚细安促进区域统一身份认同过程中,应在加强亚细安经济共同体(AEC)、亚细安社会文化共同体(ASCC)和亚细安政治安全共同体(APSC)的发展基础上,以包容和开放的区域化建设巩固地区间的整合。
第二,采取教育、“以人为本”参与式决策制度、文化传播等全方位促进亚细安各国间的人文交流,从而增强成员国之间的凝聚力和集体认同。有学者曾建议亚细安成员国驻外国大使馆应该同时悬挂本国国旗和亚细安国旗,以提高亚细安人民的统一感和自信心。
马来西亚前首相阿都拉巴达威也曾倡议设立亚细安时区,来增强身份认同。以多元化的新加坡为例,新加坡公民的身份认同不是简单建构于宗教、语言、价值观等的“想象共同体”之上,同时也构建于对本国国旗、国土、国歌、法规及“和而不同”生活方式的集体认同。
其三,推广“亚细安身份认同”的构建可从“自上而下”和“自下而上”双轨进行。例如,公民的“亚细安身份认同”教育可以在社区层面推广,也可以由地方政府、学校、非政府组织等多个相关部门合作进行。
第四,亚细安在处理内外部事务和解决冲突方面可以发挥导向作用,基于“亚细安中心地位”(ASEAN Centrality)原则,面对地缘政治和全球经济变革,寻求多边合作方式解决国际争端。例如,从亚细安自身利益的角度来看,遵循亚细安的中心地位的影响力,可以平衡大国之间的竞争,避免亚细安在大国竞争中失去对本地区的主导权。
同时,多边安全合作的成功,也将不断促进亚细安地区更深入地发展经济文化层面的合作。另外,通过发展实质性民主,来改善本地区人们的整体生活水平,构建在多元价值观、宗教和文化背景下的跨文化互信互助的社区,以防止民族极端主义、沙文主义和原教旨主义对构建区域一体化的负面影响。
或许,这次冠病疫情的肆虐可以成为一个发展“亚细安身份认同”的契机,若亚细安能在治理公共健康危机的过程中,促进各成员国之间在公共卫生、经济复苏、非传统安全等领域的区域治理合作,则能让本地区的人民切实感受到亚细安作为一个整体的优势所在,从而推动统一的“亚细安身份认同”意识更容易被本地区的人民所逐步接受。最后,也须要用辩证的眼光看待建立统一身份认同的必要性、风险与思考未来相关问题的治理机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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