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11月17日,印度尼西亚国家警察反恐特遣队(Densus 88)宣布逮捕三人。他们都在国家和社会机构和组织中身居要职,并被认为支持东爪哇的恐怖活动。
他们被指控为回教祈祷团(Jemaah Islamiyah,简称回祈团)筹集资金。反恐特遣队于2021年11月26日展开一项更广泛的行动,又抓获了24名涉嫌每年为回祈团筹款超过200万美元的人。
被捕要员背景
被捕的法里德阿末(Farid Ahmad Okbah)是印尼人民传教党(Partai Dakwah Rakyat Indonesia,简称PDRI)的主席兼共同创始人。他一直是印尼青年教士和知识分子理事会(Majelis Intelektual dan Ulama Muda Indonesia,简称MIUMI)的成员,也是位于勿加泗(Bekasi)的伊斯兰基金会(Yayasan Al-Islam)的主席。作为1980年代从印尼伊斯兰与阿拉伯研究所(LIPIA)毕业的第一批学生,法里德阿末被视为“pakar Syiah”,即什叶派的专家或批判者。该学院得到沙特阿拉伯的资助。
自2012年以来,法里德阿末一直呼吁禁止印尼的什叶派运动。什叶派被认为在2011年爆发的叙利亚冲突中迫害逊尼派,全球多个圣战组织都持类似的反什叶派言论。他将这种观点应用于印尼的情况。
阿农哈马特(Anung Al-Hamat)是PDRI的主要成员,同时也是回祈团的高级管理人员之一,身份是“一个群岛之盾”(Perisai Nusantara Esa)的创始人和监事会成员。该组织专为被捕的回祈团成员提供法律援助。根据他的简历,他毕业于西爪哇的伊本赫勒敦茂物大学(Universitas Ibn Khaldun Bogor),获得伊斯兰教育博士学位。他在开罗的爱资哈尔大学(Al-Azhar University)接受了圣训的本科训练。
阿农哈马特根据他的学术文章出版了《伊玛目·布哈里圣战教育之书》(The Book of Tarbiyah Jihadiyah Imam Bukhari),该篇文章探讨了伊斯兰教育中的上述概念,以及它在印尼独立斗争中的意义。在这本书中,阿农认为圣战教育应该成为所有教育工作者、教师和国家的必修课。
另一名落网者阿末扎因(Ahmad Zain An-Najah)是伊斯兰学者理事会(MUI)的法特瓦(fatwa,回教教令)委员会成员,也是回祈团创始人阿都拉松卡尔(Abdullah Sungkar)和阿布峇卡,在中爪哇梭罗市恩鲁基(Ngruki)小区建立的伊斯兰寄宿学校慕敏经学院(Pesantren Al-Mukmin)的校友。阿末扎因还在印尼的几个寄宿学校和机构担任要职。他声称自己在爱资哈尔大学获得硕士学位,并以最优异成绩得到博士学位,另外还在沙特的麦地那伊斯兰大学获得本科学位。
阿末扎因所持的观点与车臣分裂分子、伊拉克卡伊达组织(又称基地组织)和尼日利亚博科圣地的政策类似,即印尼的穆斯林妇女可以参加穆斯林国家的圣战,但主要是扮演支援角色。他还认为,一旦圣战成为义务,能够拿起武器的女性必须参加武装圣战,而且不须要得到丈夫或监护人的许可。
阿末扎因早些时候通过他的声明和著作,主张人民协商会议和人民代表会议这两个印尼立法机构的地位不合法,理由是它们有许多支持非穆斯林治理制度的做法、宗教法令与意见和立场。他拒绝让非穆斯林成为印尼议会的成员,理由是这种参与不符合“伊斯兰”的领导和治理标准。然而,阿末扎因本人却完全有资格担任MUI的职务,在三人中,他的被捕最令人感到不安。
三人之间的关系
有报道指出,这三人与回祈团的Baitul Maal Abdurrahman Bin Auf(BM ABA)有关系。BM ABA是Abdurrahman Bin Auf基金会旗下一个管理救济金、捐款和支出的机构。BM ABA有一个募捐部门LAZ BM ABA,得到印尼宗教事务部(Kemenag)授权的国家天课机构(Baznas)所发出的执照。
众所周知,印尼的一些慈善组织是回祈团网络的一部分,它们经常通过人道主义项目和使命,寻求公众的同情和支持。BM ABA就是这样一个组织;它有一个名为“全球圣战”的项目,旨在资助与回祈团有关的年轻人出国受训,从而建立该组织的军事能力。阿末扎因和法里德阿末是BM ABA伊斯兰教法理事会的成员,而后者和阿农哈马特的身份,是通过与LAZ BM ABA在2018年向“一个群岛之盾”提供的一笔1000万印尼盾捐款有关的线索被确认的。
回祈团如何进入主流
与卡伊达组织有联系的跨国恐怖主义运动,与本区域日益加剧的“阿拉伯化”有关,以及受到泛阿拉伯主义运动、萨拉菲主义和瓦哈比主义的影响,是回祈团给予人的传统形象,但现在这已经过时。回祈团想在印尼获得认可,就必须融入印尼的主流团体,并根据印尼的情况重新包装全球圣战的理念。通过渗透MUI,它似乎已做到了这一点。
作为印尼伊斯兰学者的最高机构,MUI于1975年7月26日在雅加达成立,当时正值新秩序时代。MUI向伊斯兰社区发布教令,为印尼伊斯兰生活的总体方向提供指引。随着1998年苏哈多政权的垮台,公民社会的变化扩大了MUI的作用,使其变得更加复杂。作为穆斯林利益的保护者和印尼政府的重要合作伙伴,MUI已逐渐扮演更加积极的角色。它已成为穆斯林社区和国家政府之间值得信赖的渠道。
MUI在印尼伊斯兰世界的地位举足轻重,以至于在2019年的总统选举中,总统佐科选择了当时的MUI主席马鲁夫阿敏(Maruf Amin)作为他的竞选搭档,以提高其伊斯兰声望。今天,马鲁夫阿敏是印尼的副总统。
现在在印尼的法律和社会框架内运作的回祈团,不得宣扬或表示自己是一个反政府运动或反对非穆斯林;然而,其宣传和活动中所表现出的迹象表明情况并非如此。反恐特遣队的逮捕行动证明,回祈团已渗透到印尼社会的基石及主流宗教机构中。
这意味着什么?
地方性的圣战叙事对印尼人很有吸引力,让他们更容易接受。它有别于典型的跨国叙事,后者常常被认为与他们的传统背景脱节。关于武装圣战和什叶派的威胁的宗教观点,强化了印尼的伊斯兰教正受到外部势力围困的看法。这些信息很隐晦,但可能会引起人们对政治机构的怀疑和对非穆斯林的仇恨。它们针对信奉不同宗教的印尼同胞,散播关于他们信仰的负面看法和错误观念。然后,极端分子就可以利用这些机会,破坏印尼的建国五项原则(Pancasila)和求同存异的精神。
这些被捕者不是普通人。他们都是优秀人才,拥有受认可的伊斯兰教育资格。其中两人毕业于埃及著名的爱资哈尔大学,而这所大学具有浓厚的温和主义(wasatiyyah)特色。埃及对伊斯兰教的解释,直接影响了印尼的部分穆斯林。有一些政治和宗教领袖曾留学埃及,他们在穆罕默德迪亚(Muhammadiyah)和伊斯兰教士联合会(Nahdlatul Ulama)等回教群众组织中扮演着重要角色。最近的逮捕事件突显出,仅从爱资哈尔大学毕业,并不能保证必定持有温和的伊斯兰观点。
被捕者的背景、个人历史、与回祈团的关系,以及对圣战的看法,都是众所周知的。他们被如此公开逮捕,表明印尼当局决意不让他们宣扬激进的宗教观点而不必承担后果。
与阿布峇卡时期的回祈团相比,它现在的面貌和行动都有所不同。它缺乏能够提出适合新时代的战略的战略思想家。由前几代人领导的老派跨国圣战分子会发现,他们的想法面临强大的阻力。然而,最近的逮捕行动表明,雅加达的掌权者不抱任何侥幸心理,因为他们认为,回祈团在伊斯兰教和政治认同的战略和看法方面的改变,是对印尼国家和社会的挑战和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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